【一八】我叫齐铁嘴(一发完)

感觉特别对 超级喜欢~

苏白:

* 在外地旅行不能更新《山月》,用手机撸一篇糖给大家٩(๑´3‘๑)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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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齐铁嘴,我被绑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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绑架我的人很帅,很玉树,很临风,当然跟我比起来还是差一点。我是见过他的,三年前还救了他一命。至于为什么会被他绑架,其实我也说不清楚,可能是嫉妒我比他长得美。

三年前发生过什么呢?按说每个故事都该有一个很琼瑶或者很古龙的开头,但很可惜,我们这个故事的开头……

很套路。



*


我叫齐铁嘴,是个根据天文地理预测未来并致力于研究人类微表情学的心理学专家,当然也可以叫我神棍。

如今这个社会竞争压力大得我一把一把掉头发,不得已又学了些歧黄之术,虽然只有皮毛却也足够混口饭吃。

这天早上我刚把摊位扎好,眼皮就开始狂跳不止,怕是祸事将临。我心中惴惴,掐指一算默念口诀:“左眼跳财右眼跳灾,俩眼一起破财消灾……”


可能只是抽筋吧。


我端正地坐在摊位后,一本正经扮演瞎子。我们这行有个不成文的规矩,盲算比明算准,所以瞎子的业绩一般都比普通人高。可能这个道理和珠心算差不多,虽然效率和计算器不相上下,但珠心算够逼格。

或许是出门前忘记看黄历,但黄历应该也不会告诉我今天会捡到一个男人。所以我真的捡到了一个男人,还是个很帅的男人,很玉树,很临风。


他就在我第一卦生意还没开的时候,没有一点点防备也没有一点点顾虑,浑身是血得砸塌了我的摊位。

我很生气,虽然后来他说我医者仁心有好生之德令我羞愧难当,但也无法改变我当时救他的原因——害怕他死了没人赔我钱,还要倒给他封棺定穴吹拉弹唱送盘缠,着实亏本。


我救了他的命,暗想少说也值三十两银子……再仔细观察,又觉得可能说多了。看他这穷酸模样,或许打个折能值三两。

我锲而不舍翻开衣领朝里看,虽然不得不承认这个动作很猥琐,但终是发现了颈子里的玉麒麟……很好,这下值五十两了。


其实我并非不认得他,只是我与他有血海深仇——武侠小说一般都这样开场:他杀了我爹或者我爹杀了他爹也有可能我爹睡了他娘他爹又杀了我爹。但我爹在我记事时就死了,但愿他爹还活着,就算他爹死了也最好死在他记事之前……不好意思,话题扯得有点远。

说到哪?哦,深仇大恨……

起因说来话长,当然,长话短说也不是不行。简而言之,就是因为这人太优秀,优秀得全城姑娘都围着他转,我连个挑泔水的柳二丫都没捞着。


被柳二丫拒绝那天我含恨离去,望着如血残阳胸中大痛,迎着狂风怒吼咆哮,誓与此人结下不共戴天之仇。虽然此仇犹未昭雪,但我是个爱憎分明讲求道义的江湖人,一码归一码。玉麒麟和柳二丫比起来,显然还是前者比较实惠。


*


这个很玉树临风的男人在第三天夜里醒了过来,按照惯有的套路,我一般要先端着汤药坐在他床头,等着他的视野一点点清晰。


然而他并没有给我这个机会。


他摸刀的动作极为迅猛,我根本来不及看清便被抵住了脖子主动脉。我处变不惊,泰山崩于前而面如土色。

但毕竟是江湖儿女,机敏睿智的精武英雄,我冷冷扯起嘴角,使尽浑身解数跪了下去。


“好汉饶命,别打脸。”


或许他是被我身上这种单纯不做作的气质吸引,很快便放下戒备。他问我叫什么,我转了转眼珠,反问他的名讳。即使我知道也要假装不知道,这是计谋,虽然我也不知道有什么用,只是单纯感觉很酷。

他说他叫张启山,我说我叫齐富贵。

他又把刀架在我脖子上,这个人一定很缺乏安全感,而且不懂得五讲四美。但我也意识到可能是我的气质与名字不符露出破绽,赶紧改口说,其实我叫齐铁嘴。

他又用了用力,脖子被压出一道细微的红痕。我心中苦不堪言,早知江湖艺名如此不堪一击,武侠书里何必那般蒙人。

我诚恳地看着他:“我叫齐绍。”
他狐疑地回望我:“齐少?你是哪家公子?”

我陷入一种矛盾的境地,思考了很久齐家究竟算不算名门望族。思量再三,我料定自己应该是个星二代,毕竟祖传职业又叫占星师,在国外还是很洋气的。

我说:“在下齐门星二代,幸会幸……”
没等我说完他就打断了我的话:“齐门?……算命的?”
我:“……非要这么理解也不是不行。”


*


张启山养伤期间一直很安静,他似乎对于神棍这个职业有偏见,并且对我的医术很不信任,生怕我会用香灰糊在他伤口上。

休养了月余,这个全长沙最有钱的人终于良心发现,把脖子里那块玉麒麟送给了我。

我甚至没来得及问他怎么会落魄到被人追杀,仇人是谁,如何报仇,为什么失踪这么久张府的人也没来找他……他就悄无声息得离开了。可能江湖人都这样,把没素质当潇洒。

后来我不是没想过找他,毕竟救命之恩他没有涌泉相报就算了,只留下一个玉佩就音讯全无,实在有些缺德。

但一想到自己带着玉佩去找他,又像是带着孩子去告状的秦香莲,不禁心中凛然。可不去找他,又像寒窑苦等的王宝钏……个中滋味真真酸楚。

我很珍惜他送我的唯一一枚玉佩,可那天出门我实在太饿,身上又没带钱,所以玉佩还没捂热就当了,换了二十个肉夹馍。

本想着回家拿钱赎回来的,没想到当铺老板一张口就要五万大洋。

我扔了他一脸肉夹馍:“呸,奸商。”


*


张启山回到了他的凌霄宝殿,我也一直待在我的花果山。本以为不过是随手救了个人,做了一笔赔本买卖,赚了一场人情债,可没想到竟会摊上这么传奇的重逢场景。

时隔三年,我曾不止一次幻想过与他重逢的样子,本该月下花照暖风熏人,执手相看泪眼“啊公子”“啊先生”然后无语凝噎。

却没想到竟是在寻欢阁二楼,我们一个假扮小姐一个装作富商,各自执行任务。猝不及防地撞了个难怀,面面相觑,一脸懵逼。

我的任务是交接接头人的情报,他的任务是接收情报。

那天月黑风高,天一丝风也无,我作为头牌名妓穿得很清凉——一个莲藕肚兜绣着鸳鸯,绢花的绣鞋和月白轻纱——傻子似的看着他。

看清他那张脸后,我的脸就腾一下红到了耳根。试想,把你当作救命恩人的人看到你沦落到风尘之地,正常人应该都会受到冲击。

他显然也是正常人,根本没想到会在这遇见我,第一反应就是扯过一旁的锦缎被子将我裹起来。

他打横抱着我从楼上窗口一跃而下时,我听到四下寂静中清晰的抽气声。楼下密密麻麻站着黑衣人,应该是为了确保交接顺利设下的伏兵。

我听到那声抽气,暗想今夜他的手下定然要炸开锅,然而片刻后才反应过来,那声抽气应该是我自己抽的。

我只是很难接受,自己就这样被绑架了。


*


张府很大,很金碧,很辉煌。我仰头看着那盏十二层螺旋而下的水晶宫灯,咬牙想起当年他的不辞而别,人果然是越有钱越抠门。

值得一提的是,他刚才抱着我潇洒地跳楼这一举动,除了有观赏价值以外没有任何用处,并且让我莫名其妙遭到了袭击,子弹从我肩胛贯穿而出,真的很疼。

入夜,院外夜凉如水,荒寒月色泼洒在张牙舞爪的枯枝上,映在窗前如同鬼影。

张启山紧紧攥住我的手,脸色煞白,嘴唇发抖地问大夫:“骨头没事吧?没事吧?真的没事吧?”

我记忆中他不是个啰嗦的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那天尤为过分,一直在不停说话,吵得我很烦。他吵着我就睡不着,每次清理弹片被剪开深层筋肉我都会疼昏过去,可不久又被他吵醒。

那时我拼命支撑着清醒的信念,就是想亲自下床把拖鞋塞进他嘴里。


*


一个月很快过去,我如同被他豢养在府中的仓鼠,每日只知道吃和睡,肚腩很快丰腴起来。高层以为我在那次行动中重伤殒命,还特意在悼念会的名单中加了我一个,实在令人伤感。

那天闷得心慌,我趁早茶功夫凑过去问他:“佛爷,我其实可以回家了……”

他放下茶盏叹了口气,淡淡道:“放你走也未为不可……”

我拱手抱拳生怕他反悔:“青山不改绿水长流结识好汉是三生有幸,今日一别……”

他很不礼貌地打断了我的话,并毫不客气地泼了我一脸茶。
我愣怔两秒抹了把脸,暗想君子报仇时机未到,又乖乖坐回去。

为证明自己已无大碍,我在吃过早餐后当众跳了一套自创的广播体操。他看得目瞪口呆,十分痛心疾首地打断我并将我狠狠搂在怀中……若我没有估错,他许是以为我回光返照,快要不行了。

他一歪头向旁边人下令:“副官,给齐先生煮一锅鸡蛋,蛋黄全部剔掉只要蛋清。”

我颤声问道:“那多浪费啊?蛋黄别扔,能做金琉酥呢……”

他淡淡瞧我一眼,又补上一句:“再去东街买两盒瑞福斋的点心。”

我不禁在这两句话中嗅出浓重的资本主义腐败酸臭的味道,极为不齿地闷哼一声。等副官领命离开,我才有胆子嘟囔道:“鸡也挺不容易……”


*


等我完全可以来去自由的某个晚上,张启山忽然出其不意地问起那块麒麟玉佩。能挂在脖子里,想来意义非同寻常,兴许是他母亲或者他姥姥也可能是他大姨妈临终前交给他的遗物。

我当了他宝贵的东西,本以为他一定会生气,可他却只是把我望着,不言不语,不声不响。月色下的容貌坚毅冷浚,很玉树,很临风……这样说来,也可能他已经生气了。

我怯生生看着他:“那个……是不是真的很贵?早知道当初该再要二十个肉夹馍的,看来亏大了……”

他只是慈祥地笑笑:“不碍事,当了就当了,反正不值几个钱。”


张启山终究没有发火,他只是带领我进了一间密室。就是那种可以发生很多不思议事件引人浮想联翩的密室。


我惊奇于他府中竟藏着如此多奇珍异宝,是大多数人穷尽此生也难得一见的稀世灵物。就连那块丢在墙角的破墩布,都仿佛有仙胎似的,横堆在地上栩栩如生。

我这样想着,心中啧啧称奇,却见那块墩布悠悠站起身,一双藏在褶子下的狗眼里,隐隐闪过鄙夷之情。

我就说这块墩布长得像狗,原来真的是狗。



*



他告诉我自己是个土夫子,简而言之就是专业挖人祖坟,很缺德,跟我们这个行业差不多。但天杀的居然这么有钱。

说着说着,他忽然板正我的肩膀,用男主角看女主角的目光看着我,我猜测他接下来的台词应该会很糟糕。

他问:“觉得这里如何?”

我答:“很好,很阔气,尤其这个风水布局……哦对说起风水布局佛爷你这个貔貅放的位置不对,实不相瞒鄙人对此略通一二,一吊钱就能圆你一个风水发财梦,算卦解签问卜一条龙还附送临终关怀……”

我看见他眼皮似乎跳了跳,嘴角也在抽搐。或许是被我广泛的业务范围所折服,不禁心中慰然。

他的眼神很奇怪,直觉告诉我他可能是想拉我入伙,发展我做他的代理。正当我冥思苦想如何才能表现得很为难时,他又深吸一口气,像鼓足很大勇气一般从密室暗格里取出一封信。

我心中咯噔一声,嚯!看起来像是那种一打开信封主角就会猝死的剧情!

我读完了这封信,抬眸对上他蛮含期待的目光。


——这是一封情书。


他问我:“看完这些心中有何感想?”


我思忖片刻:“此人定有骨疾,书法乃悬腕而作,看他字形恣意流畅必然修习已久,却仍见颠簸震抖之迹,若非腕骨有恙应当不至这般窘境……”


他显然对我逻辑缜密推敲合理的说辞不感兴趣,不仅没有眉头舒展反而脸色骤然变差。都说伴君如伴虎,我暗暗揣测,听闻他是东北来的……



可能是华南虎吧。



*



他默然看我,在如豆烛火下眸光闪烁,一片漆黑的瞳孔中显出犹疑不定的态度。我只是觉得他这个角度尤其好看,看来绘画人像时变动光影和倾角真的会对整体美观度产生影响。

他居然不再提情书,只是问道:“齐先生可曾婚配?”

我摇摇头,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连女朋友都被你抢走了。”

虽然我不确定柳二丫算不算女朋友,但在这个男人面前,我必须保住要命的尊严,绝不能承认自己单相思,更不能让他知道表白失败这样惨绝人寰的悲剧。

他反而露出释然的表情,竟然不好奇我的女朋友是谁。原来我对他是这样毫无威胁,这让我备受打击,脸上一阵红一阵白,颜色很精彩。

过了半晌他又问:“那齐先生可有许过哪家小姐?”

我被他羞辱自然心中不快,回答问题也发狠似的,没好气地呛他道:“有,家里一个闺女外头仨私生子,有空带他们过来串门,论辈分该叫你大爷。”

说完再瞧他,脸都绿了。不玉树了也不临风了,我猜一定是为我的人格魅力所倾倒,顿时喜不自胜,脸上浸出蜜样的笑意,落在他眼中有如慈父。



*



但事情的发生往往出乎预料,就像吴老狗主笔的《江湖周报》和《武林月刊》上描述的那样——一切就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我话音刚落,他就堵住了我的呼吸。

这里要解释一下,因为我有鼻炎,所以平时习惯用嘴呼吸。他堵住了我的呼吸,翻译过来就是他吻住了我的嘴。

至于他为什么吻我,我不知道。但我感觉脸是红的,心在狂跳,天灵盖仿佛被热蒸汽顶开。我没有推开他,因为没有力气。但这是我找的借口,深层原因是我不想推开他。

那一瞬间,脑海中走马观花地迅速略过很多东西,可唯独没有柳二丫。


我被他吻得颠三倒四腿软腰酸,两人刚一分开我就差点撑不住,很没出息地倒在了他臂弯里。


他关切地扶着我问道:“要紧吗?”
我咬牙否认:“不要紧……”


可还没过两秒钟又反悔了,看来我真的不适合闯江湖,又没骨气又没实力。又咬牙忍了几秒,我终于面露戚戚然地看向他,很不情愿地说:“其实也挺要紧的……”


好了,下面的内容不能给你们讲,因为什么都没有发生。(才不是

总之,这场绑架以皆大欢喜的结局告终。玉树临风的人贩子和闭月羞花的被害者幸福得生活在了一起。


后来有一天他把玉麒麟赎了回来,郑重其事地挂在我脖子上。我没有问他这块玉有什么特殊意义,因为按照小说的剧情,那一定是长辈留给他媳妇儿的。




*


看来还是王宝钏的命好一点。





- 彩蛋 -





我见寻常女儿都会问夫婿,你将我比作什么花,什么果?答案无非是月季花,樱桃香梨之类。我好奇他会如何回答,便腆着脸凑过去,笑得含羞带怯:“若是将我比作水果,你心中想的是何种果子?”

他幽幽抬眸瞟我一眼:“红毛丹。”

我一时愣住:“……是想说我内心洁白剔透,盈润无暇?”

他头也不抬:“毛多。”

我:“……”





张启山!我要离婚!






- the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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